[閒聊] 高松信司 & 杉田智和 對談

這是杉田智和公司的業內訪談企劃，第一回請到了高松信司， #1bUGaCer (C_Chat) 先前高松信司應該是因為這企劃，才會在 twitter 聊到烏龍派出所吧 翻了好久才翻完，有錯誤請指正orz 為了加快翻譯速度，底下把閒聊和感嘆等省略了。 "我" 都是高松信司: https://agrs.co.jp/interview/v-01-01/ 1983年(紅白機發售隔年)進入業界，第一份工作是《裝甲騎兵波德姆茲》的 工作室。 原本想做像小雙俠那種作品，所以寫信給笹川ひろし監督求職，收到對方回 覆 “來玩一玩吧”。 之後拿了自己做的動畫去應徵，但對方表示目前不缺人而介紹我去找日昇的 長谷川徹。 （杉田吐槽:這種故事在漫畫中會被罵牽強吧) 一直等到8月才分配到《裝甲騎兵波德姆茲》的製作組擔任製作進行，一開始 就是處理機器人降落在叢林場景的地獄工作。 收原畫，檢查，等作監修改，背景合成，攝影等等工作。即使一開始有幾個 月教育訓練，大部分的事情只能邊做邊學。 後來再接『銀河漂流バイファム』，『機甲界ガリアン』後，就經由内田健 二的推薦加入富野組做Z鋼彈的設定製作。 雖然比較少聽到設定製作，但這職位可以說是富野組的製作進行，也是業界 出名的捷徑之一。 那時大家都知道富野的怪脾氣，但經過内田強力推薦:”高松絕對可以搞 定他”。就加入這個龐大企劃了。 但幾乎整年都被富野罵，真不愧是“富野番” 。 — Z鋼彈: 有一集演出逃跑開天窗，所以我憑著年輕人有勇無謀的衝勁舉手接了31 話「ハーフムーンラブ」演出(credit中匿名)。 但因為剪接不順暢挨罵，或是台詞間沒留白而被音響導演罵。幾乎整天都讓 富野大發雷霆。 只能心裡想著：“我要當監督” 才撐下去。但一直到鋼彈ZZ擔任演出助手才 稍微靠近目標。 不過分鏡還是被富野罵得狗血淋頭，有一次他從第一格一路重畫，只剩最後 一格留著就丟回來。 雖然內心賭爛：”乾脆你自己畫分鏡算了“。但可以從修改的內容慢慢理解 他要求的世界觀。 有時他重畫後還會寫:”這就是一流與二流的差距”, “滾回鄉下”, “去死 ” 之類的句子。 雖然會想把這些字擦了再給其他staff繼續工作，又會被他唸:”不准擦”。 — 逆襲的夏亞: 杉田: 之前有人說某一個爆炸frame在碎片上寫了 “高松”? 高松: 我去確認過了，那一個frame真的有寫，但不太記得詳細狀況了。 當時我負責原畫檢查完成的後期工作。以戴面罩的人物來說，富野曾說:”我 不喜歡側臉鏡頭的頭盔背景保持空白”。 所以我建議把背景貼到頭盔中，他只回:”那你就做吧(笑)”。 結果就是好幾千張畫都要我一直剪貼的地獄... 雖然不太好的示範，但可能是當時的舒壓手段吧。 例如賽璐璐動畫都是一層層的，所以夏亞頭髮飄動的鏡頭會變成: 1. 禿頭的夏亞 2. 飄動的頭髮 有些人想說最後看不到禿頭的夏亞，就在他的頭上惡搞了。 畢竟在那種修羅場只能這樣舒壓吧，一直到現在解析度提高才被發現。 — https://agrs.co.jp/interview/v-01-02/ 0080，SD鋼彈，勇者系列： 和那些電視與劇場版動畫修羅場相比，0080：口袋裡的戰爭的製作不用趕時 程，內容也自由， 因此過程就比較愉快了。 我們當時在上井草一間腳踏車店二樓4畳半和室工作。高山文彦監督留著長鬍 子就像仙人一樣。 而且他常常睡在壁櫥不回家。不是說忙到無法回家，只是他不喜歡回家而已。 而說到SD鋼彈，當時只是逆襲的夏亞播放前還有一些空白，萬代就叫我們自 己創作一些影片填時間。不管做什麼都可以(笑) 雖然我掛名監督/劇本。但其實是畫漫畫的横井画伯, 和高山文彦先生，還有 其他人一起集思廣益，我再動筆記下來。 但隨著這系列出名，萬代的限制也越來越多，那種自由創作的時代也結束了。 說到勇者系列，我從勇者凱薩開始參與，和先前不一樣的是目標客群在幼稚 園兒童。 以前說過我想做小雙俠那種單純阻止壞人的作品，這次感覺比較接近了。 當時我在機動警察製作組，聽到這案子就馬上辭職，還被出渕裕罵 “叛徒”。 後來到勇者特急才第一次當上TV動畫導演。不過這種案子當然會被贊助商比 手畫腳， 有次對谷田部勝義抱怨這些鳥事，就被挖角到勇者傳說擔任演出。 (聊到他們如何限制) 例如勇者特急一開始設定主角是長髮的18歲少年，但被說兒童不喜歡這種不 良少年，所以才改成15歲。 但這樣就和一些設定有衝突了。 而且動畫中的幾器人做得太像玩具很奇怪，但不像的話上頭又有意見。 不過7,80年代就算機器人做的不一致，我們還是玩得很開心啊。 — Gundam W 與 X https://agrs.co.jp/interview/v-01-03/ 原本我打算在完成《黃金勇者》後，繼續做下一個勇者系列。但是因為 Gundam W的池田成監督突然離開，就被挖去接手了。 當時是30話做到一半，A part檢查完畢，但B part 還沒。31話的分鏡已發包 ，32話連劇本都沒生出來。所以我又跳入一個修羅場了。 總之32話先塞了總集編，之後想辦法四處串門子重建製作流程。 同時萬代一直催我讓 Gundam Epyon 盡快登場。所以請隅沢克之趕快寫劇本 ，我和渡辺信一郎一人負責一半分鏡才搞定這難關。 但池田成也只留下2季大綱，後面幾乎是一片空白。我只能不斷找人寫劇本， 畫分鏡，真的像是踏入荒野一樣啊。 《黃金勇者》那邊也還沒忙完，Gundam W 只好交給現場人員，讓美術，音響 等人各自負責自己的部分。 而且原本打算第三季換OP，但也沒空做新的OP畫面，只好把OP2當作插入曲播 好幾次再換歌。 大概到最後一兩集才把OP2搞定。 只能說 Gundam W 是在加護病房搶救回來的作品，所以前後看起來不一致也 沒辦法。 可能是經歷過 Gundam W, Gundam X 才會做得很灰暗吧。 當時連找人的時間都沒有，所以全部劇本都給川崎ヒロユキ負責。 而且也從晚上變成白天播放(杉田: 我每天5點就爬起來看)。另外在第二季播完後 突然說做三季就結束。 因此後半只能急急忙忙塞一堆超展開。 杉田: 碰上這麼多修羅場，會想烙跑嗎? 不，我當時只有:”只能做下去” 的想法。但經過這兩部鋼彈，身心實在疲 累不堪了。 — 烏龍派出所 因為烏龍派出所第二任導演三沢伸要去做其他作品，製作人高橋良輔就問我 有沒有興趣。 當時我在做《勇者王》，但也想試試看搞笑作品。而且社長還說：”雖然沒 看過你的作品，但製作人強力推薦，你就來試試看吧”。 高橋良輔還說:”一年內辭職也可以，要繼續做也沒問題，就隨便你做吧”。 想不到就做了六年。 (杉田：結果烏龍派出所就變成高松監督代表作了) 而且想不到我辭職半年後，節目就停了。早知道就自己做完(笑 說到這種黃金時段的長期動畫，因為是大眾作品，才原創了鄰居小孩(純平/ 勝平)和小町/奈緒子這些人。我也沿用先前導演留下的設定。 但就因為是黃金時段，上層的限制也不少。例如說上頭要求 “不要用50集之 前有開槍，抽菸，色情等情節的故事”。 可是這樣能用的故事量就少很多了。後來差不多沒原作可改編... 因此我從原作找出一些適合闔家觀賞的情節，再原創一些內容去編成一集故 事。 (杉田：難怪常常有特殊刑事課出場) 對啊，他們的故事都很有趣，又可以在任何時候出場。 說到這，當初富士電視台要求我們以人情味和懷舊為主題設計劇情。 但原作有些故事不是這個基調，因此原創的需求就很大了。 而且沒有系列 構成統籌劇情，我都是讓各集編劇自由發揮，頂多先說好讓故事不重複就好。 另外因為電視台常插入SP，年末節目等等中斷播出，實際上一年只撥出三季 的量，因此庫存的故事也不少。 我因為這樣也沒特別安排順序，而是收到劇本後再看看這適合在哪時播，像 年末就要播獎金爭奪戰等等。 所以製作的流水號和撥出順序不一樣。 總而言之，在富士電視台工作讓我開了眼界。以前我很自豪自己是日升的一 份子，要在動畫界闖出天下。 但富士電視台告訴我：“你的對手是日七的綜藝節目，要把自己當電視節目 來製作”。 因此才放很多動畫中不曾出現的胡搞情節，之後做銀魂也是活用這時的經驗 。 — http://agrs.co.jp/interview/v-01-04/ 銀魂 因為烏龍派出所長期工作累積的疲勞，就接下《校園迷糊大王》這個在東電 傍晚時段，比較放鬆的工作。 但不知不覺的，傍晚又變成TV動畫的主戰場，只好再次盡全力去做。 後來内田健二和我說:”或許你適合做銀魂“，鼓勵我去試試看。不過當時也 問了很多人有沒有意願做。 但最終是只有我答應的樣子。如果其他人來做，或是配音試鏡時選了其他人 ，或許現在的銀魂就完全不一樣了。 (接下來杉田和高松聊配音試鏡) 杉田: 那時銀魂並不出名，事務所的人還和我說:”有一部叫ぎんこん (Gin Kon) 的動畫在試鏡，你去試試看吧”。畢竟被指名，我就順便參加了。 原本是配其他人，但當時被建議:”你試試看配ぎんじ (Ginji)” (唸錯主角 名)。不好意思現場指出錯誤就直接上了。 高松: 對對對，我記得杉田配阿銀的氣場就和其他人不一樣。 杉田: 銀時是搞笑角色，他總是在說一些有趣的事情，但有趣的同時也能解決 問題。我認為應該在演繹銀時的角色時，也要體現出這種特點。 高松: 就像杉田配「ギャーギャーギャーギャーやかましい」那句台詞的氣勢就和 其他人不一樣。但我也擔心會不會演的太過頭。 最後是空知英秋聽了錄音才定案。神樂的配音人選也是空知英秋從兩位最終 人選中決定。 而新八的話，坂口大助原先擔任阿銀試鏡者的互動人，聽 到最後覺得:”你們兩個配合的也不錯”。就這樣定案了。 杉田: 說起來，同期的涼宮春日阿虛只是團體中的配角而已，銀魂則是我第一次擔 任推動故事的主角。 那時週五早上錄銀魂，下午則是涼宮春日，同一天錄製風格截然不同的作品 真是累死人。 對了，有一次高松監督兼任音響監督，直接下指示對吧。 高松: 當時是小林克良(銀魂音響監督)說我會在你後面看著。結果他就不見了...只 好我來幫他代班。 — (聊到銀魂後期發生什麼事) 一開始是想沿用烏龍派出所:”抽出原作精華再加入原創做成一話”的做法。 但好像在凱瑟琳個人回時突然驚覺:”這樣慢慢演就不是銀魂了”。 所以那一集錄完後又再編輯一次。而且在第一年結束後要求加快演出節奏。 當時第二季火鍋回做完後被換了時段，感覺Gundam X 的PTSD又回來，還以為 銀魂動畫很快就會喊停。 因此下定決心不管原作量一路直衝下去。 我們也有預留原作不夠時可以用的一些原創情節。那時就把那些一股腦用完。 通常Jump都會要求動畫別太快追上原作。雖然我覺得這樣就不是銀魂。但是 Jump還是要求我慢慢做。 到了第三年幾乎要追上原作，我們只能不停地去想原創劇情。雖然一開始和 上頭說沒問題，但實在是累到想辭職了。 因此委員會就跑去和Jump提議用”水戶黃門”式做半年休半年。 不過Jump卻說:”聽說都做好了不是嗎，那就直接撥吧” 因此這提議就被駁 回了。 所以我和藤田陽一才做了一個 “Jump叫我們繼續做下去”的原創故事。 (杉田: 原來那是實際故事(驚) 那時開始變成我與藤田陽一合作的製作體制了。但常常感覺:”又要再做一年 啊...” — 銀魂劇場版 Jump在銀魂第二年時和我們說:”之後可能做劇場版，你們先拿死神參考一下 吧”。但之後又沒消息，我以為沒這回事了。 結果到了第四年又突然說電視動畫結束後要馬上接劇場版，那不就要我蠟燭 兩頭燒嗎。 小型的銀魂工作團隊也不可能做大場面出來。那時想到之前假的紅櫻篇劇場 版預告。 反正和神樂說的一樣:”拿TV動畫剪輯，再畫一些新畫面就唬爛過去了”。 而且Z鋼彈劇場版不是也加個新譯就把TV動畫拿來用嗎，所以一半TV動畫，一 半新畫面也OK吧。 (杉田:不要把神樂當藉口!) 總之就把 4:3 改畫成16:9, 再加上一些新畫面就搞定了。 到了第三年抱怨好幾次”我不行了”之後，大家才知道銀魂動畫多難做。能 撐下來也要多虧杉田。 — 銀魂之後 那之後又接了一些作品，也自己做了原創。像是《伊克西翁傳說 DT》是我首 次和川原陽子合作。 這作品原本就寫好企劃了，但我只取 “拯救前往王都的公主” 這句話，剩 下全部原創。 (杉田: 這樣把原企劃翻盤不是很難嗎) 所以我和 Capcom開會時就直接唬爛到底，連大和屋曉都當場嚇到好幾次。 但最終他們就同意交給我處理了。 後來我和大和屋曉聊30分鐘就決定《伊克西翁傳說 DT》與《伊克西翁傳說 ED》企劃，還要加入踢蛋蛋的故事。 以前做銀魂也有這樣30分鐘搞定一集的經驗。 (杉田: 有SD鋼彈那種自由的氣氛吧) — 原創 v.s. 改編 現在我還是很喜歡原創故事。但雖然說原創有自由，可是現在的自由和以前也 不一樣了。 例如說委員會有各式各樣的人要求讓小孩，男角，女角唱歌... 以前做勇者系列時常受到上層壓力，但和現在相比，以前還是比較自由啊。 而且現在是在全世界播放，要顧慮的就更多了。 例如需要提早三個月做完給中國檢查，不管他們的話，那邊又會馬上盜版。 因此為了趕進度而累垮staff。只是他們出的錢實在是無法忽視啊。 -- ※ 發信站: 批踢踢實業坊(ptt.cc), 來自: 61.230.10.166 (臺灣) ※ 文章網址: https://www.ptt.cc/bbs/C_Chat/M.1703049081.A.AA8.html